果卿著
紀文東,四十好幾的男人,身著孝服,眼淌熱淚,跪在剛剛入土的鄰居張大嬸的墳前,久久不肯離去。這位身材魁梧,儀表堂堂的漢子卻有著一個淒慘的童年。如果沒有張大娘的時時關照和接濟,也可能他早就不在人世了。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如今老人去了,留給他的只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文東的爹娘在文東五歲時,不到一年的時間相繼去世。文東他爹在臨終前,含淚將文東托付給了自己信任的大哥大嫂,並將三間瓦房一頭牛,還有三百元積蓄及文東他媽陪嫁的金銀首飾等財產交由大哥大嫂代文東管理。大哥大嫂信誓旦旦,指天發誓,說你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嗎!別說你留下這麼多財物,就是分文沒有,我們也會把孩子帶大,何況咱本來就是一家人嘛!文東他爹聽後帶著一絲微笑,安祥的閉上了雙眼。在場的村幹部和鄰里都感動地哭了。
然而辦完喪事沒幾天,鄰居張大嬸就聽到文東挨打的哭叫聲。而且隔三差五,常聽到文東大爺和大娘責打孩子的聲音。好心的大嬸不止一次過去勸解,然而一切照舊。後來她發現孩子很少出來玩,偶爾看見孩子在門口站一站,也看不到孩子的笑容。大娘走過去看看他,問幾句話,孩子表情驚恐不敢說話。
大娘又發現孩子瘦了許多,而且身上、臉上都有傷痕。看到這些,善良的大嬸掉下了眼淚。慢慢的鄉里鄉親都知道了這件事。等村幹部來質問他倆口子時,可他們愣說是孩子不聽話。他們是受孩子他爹所托,當然有管教他的權力,又不是害他,「你們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得著嗎?」確實,沒有抓住他們虐待孩子的事實,外人誰也沒權力干涉他們。大家儘管七嘴八舌忿忿不平,可也愛莫能助。
一年又一年,孩子漸漸長大了。張大嬸不知趁他們倆口不在家時給孩子送過多少次吃的,即便是一個窩頭,半塊山芋,她看著孩子大口大口地吃下,也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孩子長高了,身上穿的卻仍是一兩年前短小破舊的衣褲。春夏秋三季還可以湊合過,到了冬天,張大嬸每當看到穿著飛了花的衣褲、露著半節胳膊半節腿、聳肩抱臂的小文東時,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她就趕緊找出自家孩子的舊棉衣棉褲,拆洗拆洗,加層棉花接點布,連夜做好後還得強裝笑臉送給文東的大爺大娘,說這棉衣棉褲自己的孩子嫌不好看,給你們文東穿吧!說著親手給文東穿在身上。在孩子長成人之前,老人共給他改制了三套棉衣,時不時地接濟他點吃喝,有時還塞給他三毛兩毛的零花錢。
就是在這樣的家境裡,紀文東終於長大了,也成才了。開個汽車,鼓搗個拖拉機,修修理理樣樣摸得來。追求他的姑娘好幾個,眼看到談婚論娶的年齡了,他終於向大爺提出自己單獨理家過日子的事。儘管不情願,面對一個年輕有為的後生和鄉里鄉親的輿論,他不能,也不敢不同意。但是以家裡困難為由,只退給文東那三間又破又舊的瓦房,而房裡的家具早已搬用一空。
而他們兩口子在二十幾年的歲月裡前後共生了六個孩子,並給兩個兒子蓋了新房成了家。文東對此沒說一句埋怨的話,反而在村裡人替他抱不平,勸他打官司時說:「大爺把我養大不容易,要是沒有他們收留我,哪有我的今天!東西和錢是人掙的,不是說『好男不爭莊田地,好女不爭嫁妝衣』嗎?如果不學本事,不務正業,就是有再多的財產也保不住。我一定學好技術,為咱村作點事,才能對得起鄉親們的愛護,對得起大爺大娘的養育之恩。」
鄉親們對文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現在的紀文東,是村辦企業的廠長,獨生子在城裡念大學,一家人生活得美滿幸福。
再看看背信棄義的文東大爺家:他一共四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女兒在二十九歲時患腎結石先死了,大兒子二十九歲也患上腎結石,不久也死了,小女兒到二十九歲時也得了同樣的病不治而亡。弄得老娘口心驚肉跳,晝夜不寧,六個孩子死了仨(北方方言。指三個),後面還會出什麼事?
不久小兒子因為打架鬥毆,結伙搶劫,被判了十年徒刑,他已經是個「三進宮」的常客了。在他被宣判的當天,老娘,也就是文東的大娘,突發腦溢血,從此癱在床上,受盡了孩子的白眼和呵斥。因為大小便失禁,她常常被泡在屎尿當中,有時一天也無人理睬。就這樣,她硬是活了三年多才悲涼地死去。大娘沒死的時候,大爺就患上了老年癡呆症。老伴死後半年,他在走路時不小心,一頭栽到地上,從此再也沒起來。
鄰居給我講完了她們老家的兩段故事後,又問我:這算不算因果報應?還沒等我回答,自己就說:「我們那兒的人都說這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懲罰。」
我對她說,就像種莊稼一樣,種什麼種子收什麼果實,這是大自然的規律。就是佛還沒到人間講法之前,因果律也存在於大自然當中,我們凡夫不懂,才在苦海中頭出頭沒不能出離。諸佛菩薩慈悲,乘願再來人間,講說宇宙真相,並告訴我們出離苦海的方法,我們一定要抓住這次得人身的機會,如法修行,早證菩提,才是人間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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