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旁通》第107講 齊宣王開戰國養士之風
南懷瑾講述
《史記》在〈田敬仲完世家〉中,述說齊宣王好養士,就好像開了一個議院或參政院,也相當於現在的研究院。如云:
宣王喜文學遊說之士,自如鄒衍、淳于髡、田駢、接予、慎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是以齊稷下學士復盛,且數百千人。
因此,促成相國孟嘗君——田文跟著他學樣,也喜好養士。甚至,孟嘗君與齊宣王還爭相養士,大家熟知的馮諼彈鋏,毛遂自薦,以及雞鳴狗盜之徒等,統稱他的門下,號稱有食客三千之多。高明之士如魯仲連,也是孟嘗君的座上客。
由於齊宣王和孟嘗君爭相好客,而開創了戰國時期的養士風氣。此後,魏國有信陵君,趙國有平原君,楚國有春申君,都以好客養士號召,名動諸侯,而影響於國際之間。
不過,養士的風尚,除非有魏文侯、齊宣王、燕昭王的環境、器度與見識,或者還可以利多弊少。到了戰國末期,自孟嘗君、信陵君以後,其餘大公子們的養士,利弊就很難說了。甚至可說弊多於利。人與人間的交情,主客之間的感情,不是基於利害關係的,實在不多。即如孟嘗君晚年,被逐去齊,雖然經過馮諼設法,仕魏、居薛,如狡兔之有三窟,但後來他重返故國後,再也不能恢復昔日的風光。那些門客大都各奔前程,而孟嘗君也由此勘破了人情世故。
孟嘗君逐齊而復反,譚拾子迎之於境,謂孟嘗君曰:「君得無有所怨齊士大夫。」孟嘗君曰:「有。」「君滿意殺之乎?」孟嘗君曰:「然。」譚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不知。」
譚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固然者,富貴則就之,貧賤則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固然者。請以市諭,市朝則滿,夕則虛,非朝愛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亡(通無)故去,願君勿怨。」
孟嘗君乃取所怨五百牒(書所怨之人)削去之,不敢以為言。孟嘗君既反,因謝病,老於薛。
後來,趙國的大將廉頗,屈而再起,也曾有過孟嘗君門下士同樣翻版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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